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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一章（第1页）

叶璃难得偷闲，在院子里支了个小碳炉，悠闲地煮着茶。

枝叶落在肩头，她也不拂，只是捧着一册游记发呆。这十几年来，她鲜少有这样无所事事的日子。

“这茶再煮，怕是涩了。”

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叶璃手一抖，书册险些落地。

只见原本应在卧床修养的赵恒，一身薄衫，手里还提着几包点心。

他舒朗地笑了笑：“路过，给你添些茶点。”

“蜀王好兴致。”叶璃垂下眼，悠悠递了杯茶过去，“伤养好了？”

“快了。”赵恒在他对面坐下，尝了口茶，“这茶有些苦了。”

“不过配这个刚好”他话音一转，从善如流地拿出两支糖画。

叶璃定定地看着他许久，忽然笑了，伸手拿过一支，“原来你还记得。”

“记得的太多。”赵恒捧着茶盏，神情难得放松，“记得你爱吃甜，记得你不喜冬天却爱赏梅，还最爱梅子酒。”

他顿了顿，声音轻了几分：“所以这些年，我在当初的院子里，埋下了许多坛酒。”

他静静看着叶璃，带着某种期待，“只待你来品了。”

叶璃没接话，只是拿着糖画，小口地咬着，似乎在缅怀什么。

“后天立春。”赵恒忽然转了话头。

“嗯。”

“阿阮又长了一岁。”他看着她，“我答应过他，等他六岁就教他。”

叶璃抬眼，“他早改口了，说是只要我教。”

“那更好。”赵恒笑了，“骑术上，你比我强。”

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，像是多年未见的故友重逢，谁也不提那些血淋淋的过往。

赵恒又说起北地漕运：“当初六国对你暗下杀手，又趁我重伤联手施压，如今，该挑个日子回敬他们了。”

“挑好了记得告知我。”叶璃挑眉，“我可不是以德报怨之人。”

说完，两人竟也能相视一笑。

日头渐高，有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两人身上。

赵恒突然起身，“阿璃，可愿随我去个地方？”

路不算远，不过半日便到了。

叶璃站在高处，望着下面热闹的村落，有些恍惚。

这是当时他们初遇，也是赵恒救她的地方。

当年涝灾后的废墟早已不见，取而代之的是错落有致的屋舍，炊烟袅袅，远远便能听见孩童嬉戏声。

这里的每一处，都和她记忆中的一致。

“我修了许多年。”赵恒走到她身前，“我在蜀地立足后，一直在暗中打探当初村民的下落，许诺帮他们重建村落。”

“我心知当初他们收留你后，你一直怀念此地，便想给你个惊喜。”

“还有当初处亭子，我也修好了。”他轻声说，“一砖一瓦都是我亲手搭建的，和当初，分毫不差。”

“阿璃，我不是想辩解。”他转身，声音发颤，“那年选崔婉清，我以为崔琰定会救你。我算尽了利弊，却算漏了你也会伤心，会真的不要我了。”

日头渐落，村里的妇人开始喊孩童归家。

叶璃看着眼前的男人，他眼里血丝密布，满脸悔恨，哪还有半分当年冷面蜀王的样子。

她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，想起那年流民堆里，少年将最后一个馒头塞进她手里。

少年人的誓言稚气又坚定：“阿璃，我会一直护着你”。

原来兜兜转转，他们还在原地。

“回去吧。”她轻声说。

“回哪？”他身子僵住。

就着远处传来的人声，她握住他的手，十指紧扣。

“回家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