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?张岷左右看了看,头疼欲裂,撑着起来,绳子微微一动,决明还睡着,脸色白里透红。张岷朝车窗看了一眼,倒影里一切如常,他小心地解开决明肩头的绷带,伤口没有化脓也没有腐烂,被咬伤的地方已经干燥,结着一层血皮。张岷再低下头看自己的胳膊,伤处已经结痂了。张岷按着决明的手腕,脉象平稳,没有丝毫那天王博的急病征兆。一束光从车顶天窗外投入,外面蝉鸣不绝于耳,又是新的一天。爆发s市大学城。警方封锁了大部分路段,大学城的学生正在军方的保护下分批撤离,这里有六所大学,分东西两大园区,是华南地区占地面积最大,聚集名校最多的校园区。自北向南,政法学院的大巴已经开走,与刘砚的车擦肩而过,刘砚朝外看了一眼,校车上的学生们打打闹闹,像是要出去秋游般的兴奋。三校联合大学区外,一名武警拦住了刘砚的车。刘砚出示学生证,开车的蒙烽则不作声,让刘砚交涉。刘砚问:“现在是什么情况?”武警答:“狂犬病爆发,身上带伤么,小同学?带伤的话马上去检查,打疫苗。”说着朝远处一指,那里有几个无菌帐篷。刘砚答:“没有,我们刚从家里过来,这里在撤退?朝哪里撤退?”武警道:“健康人群暂时隔离,离这里两百公里外的华南军区驻兵营。回去找你们的院长,指导员和院方会为你们安排,必须坐统一的消毒大巴。你呢?学生证拿出来看看。”蒙烽侧过身问:“我们能自己去么?”武警摆了摆手,白手套上沾着一丝紫黑色的血迹,望向蒙烽,等待他出示学生证。“这是我堂哥。”刘砚道:“怕我不安全,送我来上学的。”蒙烽掏出退伍证,武警见是退伍军人,便不再盘查,抬手放行。刘砚拧开广播。广播:“夏季狂犬病毒集中爆发,有关部门呼吁各地做好应对工作,部分重灾区需要暂时隔离人群……”蒙烽道:“根本不是狂犬病,睁着眼睛说瞎话。”刘砚:“已经开始隔离健康人群了,比起非典那年严重得多。”蒙烽:“非典那年据说也很严重,只是瞒报了不少病情……”广播:“全国人民万众一心,中央领导人……”刘砚扑一声笑了出来。广播:“……亲至重灾区s市探望患者……”刘砚喃喃道:“领导人到重灾区去?”蒙烽没有说话,蒙烽仍记得校园里的道路,此刻还有不少学生在路上走,完全不知百里之外的z市已经成为丧尸肆虐的人间地狱。蒙烽停下车。“我觉得不靠谱。”蒙烽说:“按我说的,咱们应该自己走,到华南军区驻地去看看。”刘砚沉默了,心底也觉得蒙烽所言可行,但是……“但这车不是我的。”刘砚说:“崔小坤是我的好朋友,把他的车开走了算什么事?你说?”蒙烽点了点头,绕过弯,在宿舍楼前停车,刘砚摔上车门,跑向宿舍,楼下贴着巨大的箭头——“返校生请速到风雨操场集合”。“跟我来。”刘砚道。“东西呢?”蒙烽说。“先不管了!快!”刘砚拉着蒙烽沿路飞奔,穿过空旷的校道跑向风雨操场。那是一个中央凹陷,四周高耸的圆环型看台,足够容纳近两万名学生,每年校庆,大型文艺演出都在这里举行,现在操场上已分划出各个学院的辖区,看台上拉起横幅。学生们顶着炎炎烈日在曝晒下等候撤离,女生们举着雨伞,听着音乐,偶尔小声闲聊。操场中央看台的广播隔五分钟便循环播放:“请同学们自觉遵守秩序,离校归来的同学首先到该院年级指导员处报到,再前去医务区注射疫苗……”刘砚找到了研究生院驻地,在看台东侧的篮球馆处,继而与蒙烽匆匆穿过看台。汗流浃背的两人进了篮球馆,里面坐满学生,中央空调冷气扑面而来。“刘砚!”一侧的崔小坤忙喊道:“谢天谢地,总算回来了。”刘砚松了口气,上前和崔小坤拥抱。“车钥匙,蒙烽。”刘砚说。崔小坤接过钥匙:“阿姨怎么样了?一切还好吧?”刘砚沉默了,崔小坤又道:“广播说z市病毒扩散很严重,大部分市民已经被隔离撤退了。”刘砚道:“还好吧,我没找到她,估计已经走了。”崔小坤安慰道:“那就好,一定没事的。”刘砚疲惫地捋了把乱糟糟的头发,双眼发红。“现在是什么状况?”蒙烽问。崔小坤认识蒙烽,他刚到s市时曾经在他们的寝室住过几天,当即与蒙烽打了招呼,解释道:“他们要把我们带到附近的一个兵营去,正在分批撤退,据说要下午五点才轮到这里。”蒙烽上前低声道:“得马上走,你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,非常危险。”刘砚道:“等等,蒙烽。小坤,院长们在哪里?”崔小坤端着杯水道:“在办公室开会,你现在估计进不去。”刘砚摆手道:“你俩在这里等着,我马上回来。”到处都是焦急的打电话,报平安声,角落里还有个女孩在大声哭喊着什么。她的男朋友在抱着她小声安慰。“刘砚!”那男生大声喊,继而低头道:“小舒?别哭,你朋友来了。”女孩泪汪汪地望向刘砚,她是刘砚的师妹,今年念研一,彼此都是z市的人,从昨夜广播通知开始就不停地朝家里打电话。“没事!小舒?”刘砚远远地说:“现在信号不稳,我回了一次家,大部分人都离开了。我妈还……见到你哥哥来着。”女孩道:“他怎么了!我爸妈呢?!”刘砚下意识地胡乱编了个谎话,说:“你哥的女朋友不太舒服,去医院看了,你爸妈也陪着。”女孩松了口气,刘砚又道:“周五晚上他们就转院了,应该是南下去省城,跟着军队的车走的,我们还聊了一会。”小舒险些要昏过去了,哭着说:“谢谢,能联系上他们么?”刘砚摆了摆手,望向小舒的男朋友,他不是工程大学的学生,只是s市本地混社会的,跟着女朋友进来也没人顾得上管他。小舒起身要朝刘砚过来,刘砚却道:“待会和你详细说,我还有事。”那男人抱着小舒,低声哄道:“安心点,你看,刘砚还有事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