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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彻将折子扔在案上,冷笑:“她配么?”
我正靠着软枕绣一只小小的虎头鞋,闻言抬眼:“陛下还是去一趟吧。”
他皱眉:“清辞,那种地方晦气。”
我放下针线:“她是将死之人,陛下去了,是恩典,也是断了旁人日后嚼舌根的由头。免得说陛下凉薄,连最后一面都不容。”
静思院在南宫最深处,一路走去,宫墙斑驳,杂草丛生。
苏婉被关在最里间。门推开时,一股霉味混着劣质熏香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她坐在破旧的木榻上,头发却梳得一丝不苟,甚至还簪了支半旧的银簪。
见我们进来,她缓缓起身,行礼的动作标准得挑不出错。
“罪妾苏氏,拜见陛下,拜见王后娘娘。”、”
萧彻没叫她起身,只冷冷道:“你还有何话说?”
苏婉抬起头。
半个月不见,她瘦得脱了形,颧骨高耸,直勾勾盯着我:
“臣妾只想问王后娘娘一句。您夜里睡得可安稳?”
我微微一笑:“托妹妹的福,本宫如今有孕嗜睡,一夜到天亮。”
她瞳孔缩了缩,忽然吃吃笑起来:“娘娘,您真以为,陛下爱的是您这个人?”
“他爱的是您背后的沈家水师!您和我,有什么区别?不过都是棋子。”
“闭嘴!”
萧彻上前一步,我轻轻按住他的手。
我对候在外面的慎刑司太监道:“送苏才人上路。体面些,用白绫。”
苏婉挣扎着嘶喊:“沈清辞!你以为你赢了吗?我告诉你,这宫里永远不会有真心!”
走出静思院时,阳光正好。
我眯了眯眼,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、绞紧的声音。
然后一切归于寂静。
三日后,苏婉的死讯正式公布。
说是急病暴毙,按才人礼下葬。
镇北侯府没有一点声音,连丧仪都办得悄无声息。